酒店设计

2021后疫情时代,无论是疫情引起的经济衰退还是社交、运输隔离都让资源“撤向本国”,“撤回确定可行的本土可行方案”,这是保全现有利益、以期为将来打稳基础的策略。疫情前的本土建筑优秀案例有例可循,比如地中海的圣托里尼建筑群。

在建筑方面,”本国利益优先”虽然有利于基于本地建筑系统设计的建筑物,但本土建筑并非是疫情时代的产物。相反,比之疫情的悲观色彩,本土建筑不仅有益于保护该地区的历史文化,更是发展可持续建筑的趋势之一。乡土建筑强调利用现场可及的材料,从而降低运输成本,减少材料短缺的机会、减少碳排放。

以岛上新建的 Atoles Retreat 酒店为例,它有着典型的地中海风格,浅白色的石墙,极简的风格,除了少数单人椅软垫之外,几乎清一色的石材。而地中海风格之所以形成最早是因为岛上缺树的关系,因而建筑师们大多选用石材代替木材。

今天我们再来讨论一下3个后疫情本土建筑的成功案例,其中同样有因为缺少外部资源而因地制宜的例子,亦有主动拥抱本土历史文化的选择。

2021 年 1 月开业的 Sussurro 酒店坐落在非洲莫桑比克被称为 Nhamabue 的僻静半岛上,莫桑比克海峡绿松石般的海水围绕着半岛。酒店与海岸之间搭起栈道,栈道的尽头成了一方观景小筑。时常有树从海上漂移而来。

但每当潮水涨起来的时候,都很难将外部物资运送至岛上,因而主理人 Sarah Birkett 和 Adam Humphreys 因地制宜地承诺使用 100% 非洲采购和制造业务,并由当地社区为酒店提供建设和服务。

Sussurro 酒店尊重当地宝贵的生态系统,致力于以温柔和直观的方式与社区互动。非洲最不缺的就是阳光,酒店利用太阳能发电。并以极简主义加持了本土建筑和手工业,让原本可能被认为充满乡土气息的作品变成了艺术品。

名为 Makuti 的茅草编成了屋顶,Makuti 是由椰子树 Cocos Nucifera 晒干的叶子制成的茅草,它在整个东非被广泛使用。Sussurro 员工编织的地垫与篓框或者从非洲各地淘来的木器、陶器等成为了酒店最实用的“艺术品”。

公共空间的“画廊”,那些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当地工作坊匠人的作品在这儿被一一展示开来,并对外销售。比如三脚矮凳来自莫桑比克首都 Maputo 木艺工作坊的男性匠人 Thomas。

手工藤编的躺椅将阳光过滤出筛孔,夏天也有了关于 Sussurro 的一切记忆点。酒店设有一个小图书馆,馆前搭着木床,帆船从门前经过,而馆内墙上挂起的本地暗条纹织衣十分抢眼。

Sussurro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尽可能提供有机食物,且仅支持可持续的手工捕鱼和当地农业。由当地的草、甘蔗、河芦苇、藤蔓植物,还有 Ilala 棕榈编织而成各种篓子器具质朴自然。

手工烧制的红陶、黑陶与 Ilala 编成的篓盘,用它们盛放椰子和各种蔬果,宛如一幅油画。

客房静谧宽敞,每间客房超过90平方米,房间内也摆放着从非洲当地收集而来的手工艺术品。阳光透过疏密的叶子,在浅灰色的混凝土墙上,黑色与白色的床罩上以及亚麻黄色手工艺术品上晕开。

床头灯罩也可以是藤草编织的,瓶中插着随处可见的细叶棕榈,海上的风穿过宽敞的回廊,轻抚蚊帐。

非洲当地手工艺术品牌 Mutapo 的陶瓷盥洗台盆就像一个小型雕塑品,角落中安静地摆放着 Ilala 棕榈叶编成的篓子以及陶土罐子。

室外浴室是私人客房的一大亮点,蓬草从屋檐垂下半遮半掩,温柔浪漫。

从拥有着有机线条的木架子和木雕矮凳、小型金属花朵雕塑、大小不一的藤编篓子,到黑陶雕塑品,无一不透漏出设计者可持续与本土手工的设计理念。

这些手工艺品搭配深浅稍有不一的浅色混凝土墙壁,就像画入了框,成为一幅幅高级静物油画。木架上灰色布巾来自肯尼亚传统织物:Kikoys,它们由 100% 柔软的东非种植的棉花制成,在肯尼亚纺纱,随着使用时间变长,会变得越来越柔软

矮凳上绿松石蛇纹石分层雕塑传承自津巴布韦最大的部落 “shona” 的同名雕塑 ,这种类似于抽象的试验艺术代代相传。“津巴布韦”本身就意味着“石头之家”。

后院有种农家院落的拙朴、简疏与悠闲气质,这儿是员工们时常休息和做手工编织的场所。

酒店充分利用了海景的美妙。穿过并不密集的白沙棕榈林,便是通往浅海的栈道,栈道的尽头是也用 Makuti 茅草覆盖的观景小筑。海的那边还是海,酒店的帆船从远处来,带着鱼获,携着晚霞。风吹起纱账,梦境之地也不过如此。

栈道通往浅海的阶梯,鱼群不停地在其中穿梭。如果说 Sussuro 的本土化一开始是因为运输上的不便造成的“被动式本土化”,那么接下来2个案例则代表着“主动本土化”的成功。

El Perdido 酒店位于墨西哥西部的下加利福尼亞半岛同名农业小镇外,离它800米外的农田中种植着罗勒,辣椒,西红柿和草莓。

建筑事务所 Estudio_ALA 的既定目标是使用当地的建筑技术和材料拥抱植根于半岛的传统历史根源和物质文化。“它提供了对过去的一瞥,同时为未来提出了一种潜在的设计语言。”

建筑师没有将酒店的所有房间合并成一座建筑,而是将宾客宿舍围绕以大堂、餐厅和泳池为中心的公共区域分散布置。

屋顶是木结构覆盖上茅草,而外墙则是夯土制成。所有的材料皆采购自当地,且手艺工人也全来自当地。

而在客房内部,建筑师使用了中性色调和天然材料。其中非常有特色的是门窗以当地名为 palo de arco 的树杆作为木饰面。这种树原产于中美洲墨西哥的亚热带干燥森林,在墨西哥民间可做药用。客房门可以全部被打开,室内与室外的边界消失了。

庭院中保留着当地沙漠植物丝兰、托罗特和仙人掌。在该地区干燥的沙漠气候的典型温度变化中,它们需要较少的维护。公共区域的木结构和屋顶编织的茅草清晰的暴露在外,茅草编织地层层叠叠,像海浪又像鱼鳞。公共空间完全没有门,可以享受自然通风和庭院的当地植物。

建筑物之间种上许多当地植被。它们除了好打理之外,成为了简约朴实的室内郁郁葱葱的背景。整个建筑除了支持本土,可持续以外,以一种非常优雅自然的方式去掉了奢华酒店常有的“阶层感”。

看了墨西哥沙漠中的酒店,不防再欣赏一下我国敦煌的本土酒店建筑——东驿敦煌酒店。两者虽然外观完全不一样,但有意思的是,都面临沙漠环境/气候,最重要的是两者取材当地,致敬当地历史文化的思路都很值得推崇。

东驿敦煌酒店总占地4.2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1.5万平方米,坐落于敦煌文化区的核心位置,四周环绕着敦煌众多文化机构,距离著名风景名胜鸣沙山仅5分钟,人类艺术瑰宝莫高窟仅10分钟。

沙漠中最易得的就是沙土,石头和当地植被,因而东驿敦煌的建筑师广州集美组室内设计工程有限公司设计总监陈向京先生以当地土墙为灵感,用了夯土作为酒店的主要建筑材料。夯土建筑工艺以当地生产泥胚筑成,犹如自然生长出,这让整个酒店融入了本地建筑群,大“隐”隐于沙漠。

陈向京先生在整体规划上,保留了与原场地的沙丘关系,整体布局以下沉式建筑环绕景观为基础格局,四周由大量白杨树所包围。又以西北常见的晾房为灵感,在封闭的夯土墙上打上密集规整的方形孔洞,使建筑群变得有趣、有层次以及光影变化。

这一元素在敦煌酒店的艺术中心中得到了充分展示。拱形门的运用又增添其古(经)典气质,整个建筑大气、质朴、古典。方中带圆的天顶也暗合中国古典文化。

有意思的是,大堂的顶壁铺以当地的细树干,这和之前介绍的墨西哥 El Perdido 酒店门窗上的枝条有异曲同工之妙。阳光从晾房式的方形空洞洒进来,光影十分好看。地上的地毯图案灵感则来自敦煌壁画。

当空间留出足够多的空白,建筑流露出一种安稳的侘寂之美。晾房的格子元素也被运用于客房内饰。客房以木制家具为主,辅以高档柔软布草及软装。

夜间不管篝火是否点起,石柱长廊都表达出一种仪式感。朗月当空,当你穿过大漠,穿过石廊,仿佛来到的是一座西域宫殿。

壁画与酒店大堂的地毯一脉,灵感来自敦煌壁画。如果说墨西哥的沙漠酒店和东驿敦煌都取材当地,致敬当地文化,那么东驿由于传承了深厚的文化底蕴而从质朴中又生出一丝精致来,这精致便从挂毯中流露出来。

每一栋楼都有一个客厅,敦煌早晚温差较大,在客厅中围炉闲话家常,木材随手可得,是颇为暖心的设计

结论:可以发现,取材当地的本土建筑非常适合地处偏僻或资源较为稀少的地区,似乎只要有土,有人,就总能从土里“长”出什么。本土建筑也适合后疫情时代运输隔离状态下的本地项目发展,且取材当地减少运输成本,消耗的碳排放更少,更利于保护本土文化和长久的可持续发展。

取材本土,依靠本土,回馈本土,才能立足本土。